很久沒有上來了。
七月開始成了駐院醫生,很多事情都需要重新適應。
就像一年前提過,畢業後的手藝、知識沒有因為六月三十日號晚上時針搭上12而增加,卻要為醫院的眾多病人下藥、打豆。實習後,我的知識依然沒有因著那時針增加,甚至可能因為離開學院太久了有所減退,但當七月一日的太陽升起,我的手上便多了一堆病人,我寫的字不再是跟從指示,而是決定了他們的命運。
升職的頭幾天,大家都會感到興奮。看著自己的職員證上那新的銜頭、看著文件上的名字,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和認同,那種感覺就好像剛進霍格華玆的巫師和剛發現新超能力的 Marvel 英雄一樣。
那股狂喜很快就會被擊退,換來每天的驚慌害怕。
以往,任何問題的終極答案都會是「call MO」;現在,無論是你當值時收的症、抑或是會診時看過的病人,寫的每一字一語都是結論,我也沒人再「call」。當值完畢,身體上的疲累是可理解的,但我卻更擔心我的電話會響起。
會打給我的人只有兩類。
一,是廣告電話。
二,是打來「尋仇」的醫生。
「喂,你是xxx醫生嗎?昨天你是不是看過yyy。」
看診時頂硬上可能很吃力,但我覺得每天上班怕被「尋仇」的壓力比當值時的身體疲勞更較人吃不消。可能是開錯了藥、斷錯了症、看漏了報告,電話響起卻從來不會帶來好消息。興幸暫時未犯過大錯,但小事難免。類此的電話我也收過幾通,還有不知道多少通只不過是懶得跟我說,成為了其他人茶餘飯後的話題。
若果你問,我後悔進了內科嗎?
沒有。我依然喜歡內科,我不喜歡的是在香港現行的制度當內科醫生。
大概大家認為肺炎疫情已經過去,經急症室亂來的症開始增多。你要在連續工作第二十小時的凌晨,從眾多病人的報告中快狠準的找出那些被「頭痛呃假紙」、「傷風呃檢查」、「腦退化婆婆喊心口痛」淹沒了的腦出血、敗血症、心臟病。這工作當然是醫生的天職,但難度卻因為香港社會、醫療體制而雪上加霜。
常跟朋友說,在香港當醫生,跟本是拿自己的生命值換取病人的健康。疾病不會因為我凌晨時份的清醒狀態而不發作、病人對醫生的期望不會因為我的年資而改變、香港的醫療制度也比很多國家和銀行「穩健」,唯一可以帶來快速改變的,只有自己的能力。
x 那媽,頂硬上囉!咩呀?
#DrWhoHK
P.S. 偷你記召的圖作配圖一用(哈),近來辛苦了